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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文:我知道光在哪里 | 写给法科生的信04

2016-12-09 陈少文 法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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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TURE
P

 rologue

小伯伯说

谁的人生不迷茫

万幸的是,有人在迷航中

为我们点亮一盏明灯

这一次,我们邀请到陈少文老师

为你一对一地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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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文老师:


这些天朋友圈被聂树斌平反的消息刷屏了,大家都感到欢欣鼓舞,但我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每次平反冤案的时候,我想到的都是那些制造冤案的办案人员。一想到那些警察为了破案,不惜对一个无辜的人刑讯逼供,我就觉得司法太黑暗了,以至于我经常怀疑学习法律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还要不要继续坚持当年做一名刑辩律师的梦想。内心苦闷,有点啰嗦,希望得到您的开解。


                                                 ——林波



林波同学:


你好。


我理解并且尊重你的苦闷,一个学习法律的青年,如果在入行之初就没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正义情感,我很怀疑他将来是否能够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刑辩律师。


但今天,我想说的是,光明与黑暗的关系


你看过这幅图吗?



 

你的眼睛是看见纯白的天使们在黑暗的天堂上飞舞?还是看见许多长角的恶魔占据地狱亮白的天空?


这是荷兰画家埃舍尔的著名作品。埃舍尔穷其一生创作了无数构思奇特的画作,“矛盾”是理解他作品的关键要素。明明是向二楼上去的楼梯不知为什么却返回到了一楼,鸟儿在不断的变化中不知什么时候却突然变成了鱼儿。在他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充满了神奇的对立和转化。在这幅题为《天使与魔鬼》的作品中,你会看到白色的双翼天使,以及黑色的蝙蝠恶魔。由于人眼无法同时识别天使和魔鬼,因此当你第一眼看到的是天使的时候,恶魔就会隐身成为背景,而当我们第一眼就看到恶魔的时候,天使则融为背景。很多心理学游戏都会用这幅图来测试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正如埃舍尔一生都试图通过艺术作品表达的那样,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纯白和纯黑的存在,而就是在善与恶的转化中此消彼长,历经成、住、坏、空。


当我第一次接触埃舍尔这幅图的时候,我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双翼天使。你呢?在一个黑白混杂的世界里,你是选择描摹黑暗,还是在内心不够强大的时候,先去盼望光明?


几年前,我和一个朋友谈一个培训辩护律师的项目,约在北京长安街一处咖啡馆见面。谈完工作以后,我们开始闲聊。


我问她,“为什么你大学时学的是英语,后来却选择了法律这个行业,而且还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刑事领域?”


她收起电脑,开始和我说她的家庭以及她家庭的影响。


“我父亲是当地省检的检委会成员。从小到大,我父亲就一身正气,嫉恶如仇,这些都对我的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一次,他无意间接触了同事办的一个案子,他总觉得证据方面有很多问题,就这样定罪很可能就是一起冤案,但是直接推翻之前的处理结果又会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一般人可能事不关己,就会高高挂起,但我父亲觉得刑事案件事关一个人的自由和生命,不能因为简单的面子问题就对发现的问题视而不见,后来他先后几次到地方上的看守所,亲自会见被告,向他当面求证了很多细节,确信了自己对案件事实的认识,回来后,他就不断地通过各种途径表明自己对案件定性问题的看法,希望能够慎重处理。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我父亲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么认真,但是我父亲每次都对我说,这些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没有人替他们说句公道话。知道案子有问题不说,良心上过不去。”


讲到这里,朋友流下了眼泪。我突然明白了,在项目推进过程中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态度和在不尽如人意的司法环境里坚持下去的动力,都源自哪里。


杰克伦敦曾说过,真正的勇士,是知道生活真相以后,仍然热爱生活。

而那天,我的感受是:“真的勇士,是知道司法黑暗以后,仍然投身司法。




林波同学,越是充满正义感的人,就越容易滑向一种虚无感和无力感。我希望你在进入社会之前,对社会的感知,不是仅仅来自新闻联播,更不是仅仅来自新浪微博。你必须对这个社会的光影比例,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为了用脚步而不是耳朵丈量真实的中国,多年以来,我经常带着研究生四处游学拜访,寻找和感知不同法律人身上的正能量。3年前,在安徽,我和学生在一次培训中偶遇陕西著名枪下留人案的辩护律师朱占平老师,当面请教了那个感人故事背后的很多细节。2002年4月,朱律师突然接到法院电话,得知他所代理的一起故意杀人案被二审维持死刑并将在次日上午10点30分执行死刑,坚信自己当事人罪不至死的朱律师即便在最后关头仍然没有放弃努力。放下电话后,他第一时间从票贩子手中买了一张高价票,连夜坐上了赶往北京的列车。一出火车站就立即打的来到最高法院紧急递交申诉材料,但是不论通过何种方式,朱律师都无法进入最高法院大门并联系到刑庭法官,他想尽了各种办法,经过种种努力,就在陕西方面准备开枪执行死刑的最后关头,朱律师终于找到并最终说服最高法院法官辗转拨通了现场执行法官的电话,停止了执行,而此时,距离行刑只有4分钟时间。




还有,上海两梅案,这个在上海滩轰动一时的杀人案件,梅姓兄弟被认定为杀人凶手,一直关押服刑。但是,一个叫刘炳华的体制内的高级检察官,却坚信这桩发生于1995年夏天、轰动上海的故意杀人案另有真凶;如果不去推动复查,这起案件将结束20年的追诉期效,真凶将逃脱法律制裁。他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像侦探一样推理调查,面临讥讽、不解甚至菜刀的威胁,冒着得罪20多年的同事的风险,希望能够推动这桩陈年疑案的再调查。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推动浙江叔侄冤案平反的张彪检察官、推动念斌案平反的张燕生律师、斯伟江律师,等等。


其实,就如“天下无贼”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一样,即便在罗尔斯的正义体系里,刑事司法也无法达到“天下无冤”的理想境界,有人说,“法治就像鬼,相信的人多,遇到的人少。”这话虽然偏激,却也不无道理,我们距离真正的法治的确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纪伯伦说,“除了黑暗之路,人类无法到达黎明。”在这段走夜路的过程之中,为了防止一不小心掉入脚下的泥潭,我们需要更多地关注夜色中的光亮。




写到这里,偶尔翻到一则4年前的微博,“好久没坐这么久的火车了,凌晨到家。夕阳照在我身上,黑暗却在我眼前。看韩国电影熔炉,结尾了,正义还在路上。只有一个感受:迟来的正义,无异于早来的不正义。光州的民秀,和河北的树斌,都是亚细亚孤儿。”


林波同学,你应该能够从这则微博里看得出来,那时的我,和你现在的心境非常相似。而4年后,我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


信的结尾,送你一句话吧,“如果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取决于那些最恶的人做了哪些最恶的事,而不是那些最善良的人做了哪些最善良的事,我们与黑暗,就是一体的。


我,知道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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